逍遥传之前尘今惜

第1章 赎罪

光线黯然，雾霭缭绕，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沧岭。一个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的女人跪在殿宇前，两条锁链扯着女人的手臂拴在通天柱上，让荒芜的沧岭凭添了几分萧瑟。

“申屠漠，申屠漠......女人虚弱的呢喃着，她糊涂了，妄想这个男人能来救她。

一道天雷劈下，从通天柱蔓延到锁链直至整个身躯。她清醒过来，汗毛耸立，骨头被雷电击的又痛又痒，身体不住的颤抖。抬起头双眼模糊的望着远处的一行人，即使看不清脸，也能想到他们冷漠、厌恶的表情。

曾经她也是单纯率真之人，为着喜欢的人的一句话，一步步走向万人仰赖的尊主之位，掌定三界规矩，制约世间平衡，无一人敢违令。那人也可兑现当日之言，娶她为妻。奈何大婚之日，没有等到往日好友的祝福，等到的却是亲朋与自己刀戈相向和爱人的背叛。到底她不是作恶的人，心不够狠，面对所有人的责问她慌了。

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她的“新郎为她编织的一场美梦。

余生，她愿意为那些在这场算计中殒命的人赎罪，以命抵命。可旁人觉得这远远不够，定要她日夜受尽苦楚才能偿还当日殇怀的万分之一。

“尊主，该喝汤药了。这个流程她再熟悉不过，为了不让伤口愈合的过快，他们每日都会送来汤药，只是今日送汤药的弟子有些面生。

“呵，仙灵山收新徒了？

“弟子苏念，头一次伺候尊主喝药，若是伺候的不好还望您见谅。嘴上乖觉，手上可半分情面没留。掐住她的脖子，强行把药灌了下，动作十分利索。呛得她咳嗽不止，一些药从口鼻流了出来。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来糟践本尊！

“您还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留你一条贱命好好在这忏悔自己的过错。苏念揪住她的乱发，狠狠地推搡，像极捉了奸的怨妇哭爹骂娘。

“本尊再不济，也轮不到你来磋磨。本尊夜闯妖族的时候，你这个小蹄子还穿开裆裤呢！哈哈哈......气势这一块她向来拿捏的死死的，气的苏念给了她一巴掌。“唉，如今的仙灵山择徒门槛是越来越低了，什么品行的张三吕四都能拜师。对方越生气她越兴奋。“想当年我刚到仙灵山...

回想起过去的仙灵山宛若仙界，他们几个要好的经常一起同进同出，和现在的境遇判若鸿沟。仙师们和大师兄的死历历在目，她不敢去回想，那一帧一帧的画面浮现在脑海，让她头痛欲裂。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尊主，若不是你害死了仙师和大师兄，我这种品行如何上得了仙灵山呢。苏念可逮到机会，必定多说两句，消消她的气焰。“若不是你，三界又何至于此，仙师们和大师兄何至于丧命！

“不要说了，闭嘴！你给本尊闭嘴！她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挣脱锁链的束缚，换来的都是手臂上伤口一次次撕裂。“不要再说了！

历经数十年折磨的她有些神志不清，时而想起往日在仙灵山快乐的时光，时而陷入痛苦的自责中。再配上她一身褴褛，远远看去像个一会哭一会笑的疯婆子。

人群处走出一人，红衣黑裙，手里拿着匕首，脚下的步伐沉重的如灌铅一般。抬起头，她满怀愧疚的看着霄湘，希望得到原谅。

就算自己身处尊主之位，她也不曾忘记同门情谊，而伤她最深的也是这同门的情谊，没有一个人信她，为她说一句话，所有的罪责统统由她一个人担着。

“霄湘师姐.....眼前的这个人曾给了她温暖，也亲手把她推向黑暗。她不恨，反而无颜面对，若不是她的执着，霄湘和白羽生大师兄现在应该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吧。

“多好的一双眼睛，单纯、懵懂、委屈，真是我见犹怜，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这双赤瞳。

“给我一个痛快吧，师姐。温热的泪落在霄湘的手上，也滴在她的心上。霄湘何尝不想给她个痛快，但手中的匕首微颤迟迟下不去手，众人看热闹一样怂恿激怒她，喊着“剜去她的双眼。她的呼吸逐渐急促，匕首“嘡啷掉在地上。

苏念见不惯她博取同情的样子，捡起匕首戳进她的眼球，鲜血飞溅到霄湘错愕的脸上。苏念仿佛很享受这一刻，满口诅咒，瞪大双眼意犹未尽把眼前这个疯女人的眼睛剜出来。又恶狠狠地将匕首插进另一只眼睛，恨不得把她整个人扎穿。

“啊！她的声音响彻云霄，凄惨的哀鸣传遍整个沧岭。曾经与她交好的师兄师姐没有一人站出来阻止，只有无尽的怨怼。随着哀嚎声一声声响起，仙灵山弟子们的恨意得到了释放，纷纷散去。

血液顺着手臂、脸颊流入下方的容器中，积攒的差不多了再送入大殿。玄鼎悬于殿中，各族凡是拥有法器者皆将血液涂在法器上，再置于鼎中炼化。炼化过的法器不但提升了阶品，而且腐化人心。她身上流淌的罪恶之血会勾起每个贪婪者的欲望，这片土地即将成为人间炼狱，想到这她不禁大笑起来。

“什么善，什么恶，不过是满足自己私欲的托词罢了！你们，你们都会堕入魔道，如我这般下场......

“惜媱。

哦，对了，她有名字，世人表面称她为尊主，背地里都叫她女魔头。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了，她自己都快忘了。

“谁？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吗？

怎会忘？只是没想到上次一别竟隔了这么久。“申屠漠？来看我被你害得惨状？

“我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玄鼎已是你囊中之物，三界皆听你号令，我还能给你什么？

惜媱如一缕残魂，轻飘飘的抬眼想要洞穿这个负心汉，可是她的眼被剜了，只能心如死灰的听着他冰冷的话语。

“你的心。

“你要杀了我吗？申屠漠沉默不语，泪水混杂着污血从她的脸颊滑到下巴，滴在盛鲜血的器皿中。“除了算计，你有没有爱过我？申屠漠，你说过你会娶我为妻。

“即知是算计，又何必问。

这么多年她一直再等，等他来说他错了，他会带她走，补偿她，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早该知是如此的，她只能无奈的哼笑。

他拿下发间的龙角簪刺入她的心脏，没有丝毫犹豫。精血一点一点将簪子染红，心痛更胜身体上的痛。

她觉得自己全部的血都随着龙角簪的脱离一起抽走。脚步声渐行渐远，只留惜媱狼狈的听着殿内嘈杂的声音，嘲笑，鄙夷，唾弃。个个拿着刚练好的宝贝炫耀，更有甚者拿毫无反击之力的惜媱做试炼。

法术一次次击中她的背部，胸部，头部，伤口坏了又好，好了又坏。她的头发和衣衫浸着血粘稠的粘在一起。

“想当初仙灵山的惜媱多威风，仙师们都拿她没办法。

“当了尊主更是作威作福，没想到也沦落到如此地步，哼，真是活该！

听着这些污遭话，惜媱身心俱疲。这些年对她的惩罚，她所承受的尽数够了，她在意的和在意她的都死了，活着有什么意义，一切该有个了结。“我犯下的罪孽我来赎，你们所犯下的也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惜媱召唤玄鼎，瞬时玄鼎冲出殿宇停于她面前，此时的玄鼎已不曾是往日干净的模样，黑烟飘动，历经沧桑。她凝聚最后一丝元气震碎了玄鼎，自己也因元气消耗殆尽慢慢化为尘土。这一刻她带着绝望死去，不再有任何留恋。

这一世，她过得太不值，打生下来爹娘便抛弃了她，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亲爹为了族规名誉不能让她认祖归宗。遇到自己爱的人，却被骗的如此凄惨。

从没有人教过她如何识人，如何爱人。这一路她走的看似潇洒也是步步为营，她只想好好的，身边的人都好好的，难道这也有错吗？

只愿下辈子托生在普通人家，亲朋康健，夫妇长随，一生平淡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