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第1章 情起一起曲凤求凰

“听说，听说司马相如今日会莅临卓府。熙熙攘攘的临邛县百姓都在讨论这个江湖道上的消息，被春儿拾进了耳朵里。

“小姐小姐，今日司马相如会到我们家里做客，小姐且不去看看。

此时，卓文君正在一个古玩摊上摆弄着一个玉镯，抬头向着太阳细细察看：“这成色不错，我要了，春儿帮我包起来。

“是。丫鬟右手搭在左手上面，抬到自己右腰间，双腿并拢屈膝，微微低头。

“你刚才说什么？卓文君手持一幅画卷，漫不经心得问春儿。

“今日司马相如到我们家里做客，小姐且不去看看。

“这司马相如何许人也？

“奴婢听说，临邛县令王吉曾数次拜谒司马相如，风雨无阻，起初，司马相如以礼相待，后，谎称身体抱恙，拒绝见客，而王吉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更加恭敬，这司马相如一定是位非比寻常之人。

“非比寻常？我倒想看看他不寻常在何处？你将这些物件都放我到我的房间去吧，我去拜见下爹爹。

“是。

“爹爹。卓文君右手搭在左手上面，左手安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屈膝，微微低头，慢慢瞥向四周，并未有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

卓王孙指着自己的女儿给参加宴饮的达官贵人介绍：“这是小女文后，来来来，文后这是王县令，这是程大夫……

卓文君依次行着常礼，“女儿啊，父亲我和你几位叔伯还有要事相商，你退下吧。

“是。卓文君后退出门转身离去。

出门霎那，迎面走来一位公子，只见他身着靛紫色的衣服，衣服上面用青丝绣着些几何花纹，而穿这身衣服的少年也不过弱冠之年，他的黑发被冠束起但依然能看到如绸缎般的光泽，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如春风，薄薄的两瓣嘴唇晕出淡淡粉红衬托着他的脸庞俊朗明俏，颇有一番风味。

“晚辈司马相如来迟，还请恕罪。房门渐渐遮掩，只听得司马相如的声音缓缓变弱。

卓文君回到闺房，吩咐春儿，“你帮我把宴庭门前的守卫搞走。

“啊？是，小姐。

春儿吃着芝麻烧饼在守卫大哥面前晃来晃去，守卫大哥不受控制得咽了咽口水，春儿提着篮子在门旁坐了下来，“春儿，春儿，小姐找你！春儿拉下了一篮子的烧饼跑开了。

守卫大哥们提起篮子，一个个抢开烧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卓文君、春儿蹑手蹑脚地跑来听门缝，酒席上大半人已醉醺醺，王吉走向司马相如，将一把琴放到桌子上：“窃闻长卿好之，愿以自娱。相如辞谢一番，弹奏起：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想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晋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孶尾用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司马相如在案缓缓拨动细细的琴弦，优美的音符一个个轻快跳出，口中依这韵律缓缓唱出，筵席上的人们也随着这词曲一起起伏，好似看到一位温婉曼妙的女子，心中甚是欣喜，愿允诺吾心，比翼双飞，做那一对交颈的鸳鸯，可天不遂人愿，女子越来越模糊，最后竟消失不见，吾化作凤寻找凰……

曲毕，席间余音袅袅，卓老爷：“甚好甚好。

而此时门外中了蒙汗药的守卫也开始苏醒，卓文君跑开，不成想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帕竟掉落。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竟能作出如此精妙绝伦的曲子，文后也甚是佩服，不过小小书生，当此曲已费尽他毕生之精血。

宴毕，众人散去，司马相如于长廊拾得一物，帕子上绣着一朵艳红的蔷薇并配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司马相如左手背后，右手将帕子抬到鼻翼轻轻嗅闻，嘴角一笑，便揣进偌大袖口。

临邛县令王吉赶来：“长卿啊，别忘记此行之目的。

“知道。

“小姐，司马相如还会留在府中几日，小姐且去会会？卓文君边喂鱼边听着春儿报告，随手将鱼食放到旁边的奴才手中，“春儿，陪我去后花园走走。

“是。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晋兮升斯堂！

……

前面的亭子又传来熟悉的旋律和词曲，卓文君走近看到司马相如在此抚琴，便远远的站在旁边不去打扰，曲毕，司马相如起立行礼：“想必这位是卓小姐吧，长卿不要扰了小姐清净便好。

“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否再奏“一次？

“小生的荣幸。司马相如再次拨动着琴弦，时不时抬头望向卓文君，享受着卓文君的赞赏，凭借着卓文君的七窍玲珑心，难道还不知其中蕴含之意？

曲毕，司马相如掏出捡得的帕子，“小姐，此帕是否小姐遗失之物？

卓文君随身翻找，夺过帕子：“谢公子！

司马相如喊住：“既拾得小姐之物，既是有缘，现天色已晚，小姐可否赏脸一起赏月。

“荣幸之至。卓文君招手春儿退下。

“请问公子《凤求凰》为何意？

“相如自诩为凤，卓小姐便是相如所求之凰。司马相如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之情。

卓文君掩面而笑；“公子惯会取笑文君，听闻公子才情了得，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为打消卓文君疑虑，司马相如继续解释：“吾曾拜梁武王麾，略知小姐一二事，便新生欢喜，此次筵席，见得小姐，人生已是圆满。

卓文君欣赏其才情和气质：“既得公子喜欢，文君喜不自禁，愿公子不负于我。

“岂敢岂敢。

卓文君摆手使唤丫鬟仆人准备了上好的酒菜：“今日，你我不醉不归。

席间，卓文君遣走奴仆，两人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又从人生哲学聊到诗词歌赋。

“卓小姐您醉了。

“没有，咱们继续。

司马相如又饮一杯，“春儿，春儿……

“来了，小姐。

“那我竖琴来，今日文君为公子弹奏一曲。

一双玉指拨乱着古琴，两厢情愿意浓长，迎春花开鸳鸯配，但愿君心似我心。卓文君的所有情义也全部容纳在这悠悠琴声之中，她想起自己不幸的婚姻，不免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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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

卓王孙于家族宅斗中胜出，接管冶铁大任，掌握汉朝大部分财富，虽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但卓家却是实力最强之世家，汉朝初建，奉行休养之道，窦漪房次子刘武深得宠爱，大统得继，卓王孙苦商久矣，便与程郑商议出路问题，愿以部分铁矿相赠，未果。

幸运的是卓王孙心爱的夫人此时已被诊出喜脉，还未出生便被取名‘文君’，希望孩子出世后可以进入仕途为卓家争光，卓夫人分娩之日诞下一名女婴，卓王孙虽失落但仍欢喜，在他心头突生一计，若吾女与皇嫡次子联姻，那卓家来日名声谁敢诋毁？遂赴程府商议此事。

程郑替卓家周旋，将联姻好处一一列出，窦漪房思索再三，答应定了娃娃亲，从此他心爱儿子的大统地位不用再担忧了，卓家这边为了能让文君担得起未来一国之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统统请到最好的老师教导，终于卓文君的盛名在中原传开，成为了人人口中的才女，窦皇后也对此儿媳颇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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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44年（最近），刘武入京朝见皇帝，上奏请求留在京师，汉景帝拒绝，刘武回到封地神情恍惚，在6月中便得了热病去世，谥号梁孝王，而卓文君也成为了未嫁的新寡。司马相如作为梁孝王的门客被驱散，郁郁不得志，而王吉此时雪中送炭，对司马相如说：“长卿久宦游不遂，而来过我。

临邛县令王吉有着与吕不韦不相上下的塑人能力，深谙官场之道。他明白想要让司马相如有名气，就得打造人设，自己开始力捧司马相如，于是他佯装恭敬，每天拜访相如，风雨无阻，最初，司马相如还次次相见，以礼相待。时间一长，他就谎称生病，闭门不见，但是王吉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越加谨慎恭敬，这让当地人觉得，既然县令都这样恭谨，司马相如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于是对他都非常恭敬。

此人传到卓望孙和程郑二人耳朵，那必要一探究竟，便有了今日之事。

两位失落之人又同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之人，不免相同话题就特别的多。

“像我这样的新寡未嫁之人素来是配不上公子的，公子可愿意迎娶文后入门作妇？说道此处，卓文君几度哽咽。

“能迎娶巴蜀第一才女，长卿求之不得，甚是欢喜。司马相如趁热打铁表明自己心意，“此生若得汝为妻，死亦足也。

卓文君擦拭眼角泪水，仿佛看到自己这一生所求之良人，誓要与司马相如一生一世一双人，抚琴仗步走天涯，华堂绮院，高车驷马，金银珠宝，古董珍玩不如花前月下知我心。

“这是我随身之物，请小姐务必收下，当相如再次入仕之时，便是提亲之日，还想小姐下嫁与我。

卓文君接过玉佩，上面刻有司马二字，周围缠绕这繁琐的花纹，通体温润，莹润光泽，透过这块璞玉映出了司马相如那张俊朗的面容，自古以来人们崇尚玉石，千年磨砺，焉能不坚强。

“天色已晚，小姐早些休息，在下告辞。

卓文君刚想喊住司马相如，顿了一下便由他离去。司马相如拂袖掩面而笑。

卓文君来到闺房全无睡意，仔细的把玩着这玉佩，就差盘出包浆来了。

春儿在身后站着，“小姐这玉佩有何不妥？

“没什么不妥，这可是上等的璞玉啊，爹爹都没有几块这等品质的好玉！

“司马公子门庭若市，想找块璞玉应该不难。

司马相如相貌堂堂，才华横溢，哪个女子能不爱，可就偏偏栽到我手里，虽然失去一位梁孝王，但是上天对我也不薄啊。

卓文君将这玉佩和手帕一起带着身上，琢磨着下一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