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之神造物

第4章 记忆余烬

横滨确实开始乱起来了，就像是预热好的清油，只需要一滴水就可以让它沸腾起来。

里世界的龙头——也就是港口黑手党的boss。这只暮暮垂已的老狮王，总在疑心着有谁觊觎他的王座，一点动静就可以让他大发雷霆。

生活在横滨的人也风声鹤唳，谨言慎行下来。

只有擂钵街，一如既往的乱。

奇衡凪优蹲在集装箱后面，看着一群小孩子将偷来的钱瓜分掉，又看着两帮人马持枪对着彼此疯狂扫射，最后红艳的火烧云铺满整个天空，地上也铺满了红艳的血，如同狂欢。

他后背靠上集装箱，灰紫色的瞳孔放大，心跳似乎也砰砰响了起来: 那就是枪吗，擂钵街很稀罕的存在呢。

虽然早就从书里知道了这种东西的威力，记忆里的零碎片段也印证了这一猜想，但果然还是想亲手试试。

他微微阖眼，脸上挂着陶醉，鲜血，暴力，呻吟，还有死亡的惊恐一起涌进脑海，几乎唤醒了他所有情绪，让他深深的为这扭曲的恶意着迷。

正好，现在天时地利俱在，会碍事的残存人员已经拖着重伤队友离开，地上只留下了永远合上眼的尸体，他想去捡把枪。

不过很可惜，就算是黑手党也要考虑一下资金的问题，更何况这还是两个杂鱼组织。大部分能用的弹药和资源都已经被匆匆收拢带走了，奇衡凪优只能望洋兴叹的站在尸体之间。

可恶，真的好想玩啊，要从哪里搞到一把枪呢？

当他还在为一把枪苦苦思索的时候，一群小鬼头哗啦啦跑了出来。

奇衡凪优的目光定格在他们手腕上佩戴的蓝环上，倏然情绪烦躁，啧，又是麻烦事一件。

为首的白发少年警惕的看他，他带过来的成员倒是很大胆，分散开来肆无忌惮的翻弄尸体，扒去衣服，搜刮金钱，准备榨干死者最后的一丝价值。

这是擂钵街常见的保留节目，死去之人留存下来的一切资源将会成为活下去之人的养分。

瓦片房上晒得暖洋洋的猫猫们相互嬉戏，皮毛镀上一层耀眼的金。

奇衡凪优任由他们在自己周围动作，秋日风大，吹的他头发都往后飘，那张巧夺天工的脸蛋难得没有掩盖起来，引的时不时有人捡着捡着就回头看他一眼，他却只顾着发呆。

恢复能力很快啊，才两三天功夫，差不多好了。

他手背贴在肩膀上感觉硬硬的，那块伤口的结痂快要退了，老是犯痒痒。衣服破开的洞漏出一小片奶白色皮肤，往下面看也不知道能不能一览无余。

思考间，又起了波澜。

“这里的一切全都是羊的东西，识相点就赶紧自己滚蛋。

“否则，【羊】之王将会碾碎一切试图与羊做对的人。

“当然，你要是想愿意加入羊的话，我们也可以保护你，在擂钵街里，独身一人的女孩子很容易成为人贩子目标的。

少年盯着他的脸大放厥词，那个什么王显然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底气。

奇衡凪优撇了撇嘴，心情变得恶劣，想要枪的欲望没得到满足不说，还被呵斥了，真是一群目中无人的小羊羔。

难道他天生长着张好欺负的脸?

他在擂钵街混了两个星期，自然是听过少年自卫队【羊】的名号。至于那位“羊之王中原中也，也有所耳闻。

重力异能力者吗，还真是一点都不科学的存在，物理学家的棺材板快要压不住了。

张扬惯了，最近却接二连三被人小觑，对剩下来的垃圾没兴趣的奇衡凪优摆摆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刻意刺激他:“什么【羊】，完全没有听说过呢～ 我只看到了一个小丑在搞怪，哈哈，你鼻子上的OK蹦真的太搞笑了。

他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哦，话说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那还真是对不起了呢~

只能说他不愧是嘲讽人的一把好手，白濑眉毛气的倒竖起来，“刷的一声从后腰掏出来把弹簧匕首，就要过来教训他一通。

“略略略。

可惜奇衡凪优跑的太快，哪怕是熟悉本地的“羊，也不可能迅速在错综复杂的街道里揪出来一个少年。

把人跟丢之后，白濑狠狠的骂了一句，眼神狠鹫:千万别让我逮住。

……

踢着废弃易拉罐一路来到横滨大桥，奇衡凪优深深叹气，今晚估计要睡桥洞。得罪了小羊羔，这下子在擂钵街住不下去喽。

羊之王可不是那种能明察秋毫的首领，要是还留在那里的话，迟早会被找上门来的。

果然，一时逞强一时爽，下次遇见了他还要继续爽^_^

奇衡凪优晃荡着腿百无聊赖的坐在栏杆上，夜风吹来，睡裙的宽大领口随着他身体的起伏不时露出锁骨，在昏沉路灯下偶尔闪过一点奇妙的反光。

……

或许世界总喜欢玩弄一些小把戏，比如说让人在失落之后再重新燃起期望之类的，总而言之，他想要枪的事情开始出现了一点点转机。

松田哲捂着腹部一路逃窜到海边，他刚解决掉最后一波追兵，枪口还滚烫。

寻声跟来的奇衡凪优眼睛发亮，真的是枪，不是他的错觉。

这个人看上去受伤很严重，如果再得不到治疗的话，不一会就会死了。

他打算主动点，不为别的，就是想早早玩下枪。

“咯吱，是落叶被踩碎的声音。

松田哲警惕的举起枪，却看见是个十二三穿裙子的少年挪出来。他下意识的摸了鼓囊囊的怀里，有些放松，应该不是敌人。

这么乱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往横滨大桥跑，真是不知所谓，不过，说不定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自负眼力老辣，能轻易解决掉少年的松田哲主动开口:“喂，你过来

一旦松懈下来，缺失大量鲜血的身体就撑不住那口气了，剧烈的疼痛一起涌上感官。

松田哲眼前阵阵发黑，他身上至少有五个枪孔，坚持到现在全凭一腔毅力。

但是他还没有完成任务，东西与其跟自己一起流落在这里不知道被谁捡走，不如赌一把忽悠这小鬼送回去。

奇衡凪优依言过去，他一点都不打算救这个家伙，满心想着等他死了就拿枪走人。

至于生命安全，他觉得要担心的反而是这个家伙，擂钵街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地方，他能在里面如鱼得水的活着，反杀个重伤在身的病号的实力还是有的。

执意忽略掉少年身上所有谜团，松田哲说话断断续续的:“这里离擂钵街挺近的，你是那里的人吧，帮我送个东西回港口黑手党…事成之后，包你荣华富贵…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还真嘴硬，都快死了还要威胁别人。

奇衡凪优好像天生少根筋，有恃无恐跟他讨价还价。他表示送东西可以，但是要把枪给他，他想玩很久了。

蒙都蒙了，就差临门一脚的事情，松田哲咬肌颤动，连同文件一起，还是把枪给他了。

擂钵街鲜少有这么没脑子的孩子，或许他真的会把资料送到。

“你要记住你的话，说到做到。

黑手党总是不乏壮志豪情，随便就可以给予别人信任，完全没想过对方不遵守约定怎么办。

可惜奇衡凪优是个妥妥的二五仔，所以在拿到枪的下一秒，他就对准了松田哲的脑袋，果断扣下扳机。

枪就是用来打人的，谁会拒绝一个活靶子呢，更何况这家伙居然还敢威胁他。

他可是一直标榜自己记仇又很小心眼的家伙啊。

手枪的后坐力震的他掌心生疼，奇衡凪优揉着虎口，他打的是脑袋，男人被一枪爆头，死不瞑目。

书上说的果然没有错，杀死一个人最快的方法就是摧毁他的脑神经中枢。

有点小激动，不过这个场景不太好看。他无所谓的想，我真是一个坏孩子。

奇衡凪优蹲在尸体旁边，利落的拆了文件的密封线。

借着一点灯光，他发现文件上收录了许多海内外医生的资料。不但有治疗方面的异能力者，还有推荐的诊所信息，更甚至居然还有实验室，都是调理身体的，看得出这份资料的服务者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奇衡凪优翻了翻，目光定格在实验室上面若有所思。人体实验啊，不知道他的过去是不是也是在人体实验基地呢。

那种漆黑的，寂静的环境，和实验室里实验体的经历写的很像。

不，也不太一样，他并没有感觉到疼，也没有人跟他交流，模糊间听到过不理解的语言也证明他以前至少不是在这里，也许是其他国家，但是他们的语言肯定和日语有所联系，经历了这段时间狠补文化课的少年想。

不过总归是提供了一个寻找方向，总比毫无头绪强，接下来就看他怎么找到那一双操控他整个人生的手了。

揉吧揉吧团成个球，这份别人拼命得来的资料就被轻飘飘丢进了横滨河底。

好耶，接下来就是赚钱搞事，查清楚自己的来历。

至于尸体，死亡在横滨可是很常见的事。而这些尸体的归处，最终会由各自组织的底层人员在凌晨到来之前打扫干净，如果最近人手还充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