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鹄天

小说叫做《鸿鹄天》是“那天周五”的小说。内容精选：“曹老头，老子回来了！”裴渔一脚踹开满布青苔的木门，视线定格在坐在角落里闭目的老人“去找老王八了？”老人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阴暗里传出的声音沙哑低沉裴渔只当作没看见曹老头面前一个被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自顾自说：“它最近有点不正常，说话神神叨叨的”裴渔麻利地把自己已经变成布条的上衣丢掉，“老头你吃饭了没，没吃我再给你做一点”“你受伤了”曹老头鼻尖轻轻耸动“这两天山里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2章 渔村有人夜舞刀

“曹老头，老子回来了！裴渔一脚踹开满布青苔的木门，视线定格在坐在角落里闭目的老人。

“去找老王八了？老人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阴暗里传出的声音沙哑低沉。

裴渔只当作没看见曹老头面前一个被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自顾自说：“它最近有点不正常，说话神神叨叨的。裴渔麻利地把自己已经变成布条的上衣丢掉，“老头你吃饭了没，没吃我再给你做一点。

“你受伤了。曹老头鼻尖轻轻耸动。

“这两天山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天两头就蹦出来精怪影响我砍柴，跟它们打了一架。裴渔毫不心虚地回应，完全忽略那只可怜精怪只不过是因为在他睡觉时候吼了一嗓子。

扰人清梦，饱以老拳！

裴渔熟练地烧火，从瓦罐里掏出几条咸菜放在火上慢慢烧烤。

饭菜香味并不能影响曹老头，他慢条斯理地扯开小盒子上的布条，露出盒子上古朴的图案。

裴渔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曹老头身前，好奇地打量古朴的小盒子，“曹老头，这是什么东西，我记得之前你把它看得比你老命都重要，我想拿着看一下都不行，怎么今天打开了？准备撒手人寰了？

曹老头老树皮一样的脸无声抽了一下，不做声地开始吃饭。

裴渔看着曹老头吃饭用筷子毫无障碍的情况，不得不再一次怀疑起自己面前这个老王八蛋是不是真的瞎了，于是他默默地把手往小盒子处伸过去。

“不该你知道的东西，现在知道对你没好处。曹老头沾满米粒的筷子点在裴渔的手背，等到裴渔的手缩回去之后才继续吃饭。

“最近可否偷懒？

裴渔老脸一红，更加卖力地低头扒饭。

“志当存高远。

“懂懂懂，当鸿鹄，别当燕雀。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那就是书上说的，谁敢说鸿鹄就没有志向混吃等死的呢。书上还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呢。裴渔不屑地切了一声，把刚刚喷出的米粒填到嘴巴里。

说出这话的裴渔暗自得意，心想小爷也不是当时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了。

裴渔在得意中眼珠乱转，扫到曹老头铁青着的脸。

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窜上天灵盖，刚被填进嘴巴里的米饭被下意识呛出。

深知这是曹老头要收拾自己前兆，裴渔的小脑袋瓜疯狂转动，要赶紧转移话题才能把这顿打逃过去，书上说君子动口不动手，都特么是骗人的，面前这个看起来读了不少书的老东西最喜欢动手。

裴渔疯狂思考下，山林里老王八跟自己讲的话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他在曹老头准备动手的一瞬间慌忙开口。

“老王八！它它它跟我讲天下要大乱了。慌忙的裴渔声音发颤。

“居安思危，也是好事，不过它这次没说错。曹老头听到这句话，常年铁板一样的脸上起了涟漪，他收起抬起来的手，沉默了一会，肯定道。

“哦？见自己躲过去一场浩劫，兴奋的裴渔不禁借势发挥，“能乱成什么样？好玩吗？

年轻人本来就对这种乱七八糟不符合常态的东西充满兴趣。

“好玩？曹老头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突兀地开始高声大笑，饭粒和唾沫从嘴里喷出，笑声像极了年老的秃鹫，“当然好玩！断壁残垣、流血千里、生灵涂炭、易子而食！

突然疯狂的曹老头的面容在裴渔眼中突然放大，脸上表情扭曲，他干瘦枯燥的手臂伸出，像是冬末凋零的老树皮。

裴渔见状一个激灵，原本软在椅子上的身体瞬间绷紧，他下意识地躲开曹老头，然后后退直到脑袋磕到墙壁，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曹老头癫狂的大笑。

曹老头直到笑得声音嘶哑才慢慢停下来，风箱一样的喘息声音回荡在整个木屋。

看到曹老头慢慢稳定下来后，裴渔才敢开口：“曹老头，你怎么了？你这样怪吓人的。

须发直立的曹老头此时宛若厉鬼，他凝视着裴渔所在的方向缓缓开口：“老夫这样吓人吗？

惊魂未定的裴渔点点头：“吓人，比今天从草里蹦出来咬我的老虎还吓人。

曹老头情绪稳定下来，他对着裴渔摇摇头，嘶哑的声音从嘴里飘出，“你没看过天下。

裴渔闻言一惊，他连忙伸出手掌表示自己的清白，“曹老头你是不是中毒了。我发誓我绝对没下毒。

曹老头站起来，慢慢绕着屋子踱步，伸伸手让裴渔到他身边来。

“曹老头我过去不会让你把我头扭掉吧，我乖巧可爱聪明伶俐，一直把你当我亲爷爷看待，你应该下不去手吧。“裴渔小心翼翼又颤颤巍巍地边说边向曹老头身边靠近。

裴渔幻想中自己的惨状并没有出现，曹老头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拍了拍裴渔的脑袋。

“去把今天的书读了。

裴渔点点头，搬出小板凳开始翻书，身后飘来曹老头嘶哑的声音。

“老夫年轻时正直天下乱战，诸侯权贵江湖势力割据，民不聊生，老夫当时笃信读书可以救国救民，读过万卷书后开始对天下诸侯游学，老夫万里路吃过的闭门羹何止双手之数，路上行走看到有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就觉心中疼痛难忍，行万里路看过太多人间惨状，但是区区一个穷酸书生又能为他们做什么？腹中的万卷经典终究是抵不过权贵诸侯手里的刀兵，老夫自认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可当时世道却容不得老夫的言语。

曹老头说到这里顿了顿，痛苦地闭上眼睛。

“记得那是一个雪夜，老夫那时已经不去奢望拜见诸侯权贵，只是在一家富户门前求一些百姓过冬的热粥，可是还是被富户门前的恶奴摔进雪里，身边是比老夫更年长的老者，衣衫褴褛，他颤抖着把老夫搀起来对着老夫道谢，他谢过了老夫递出去的银两跟外衣，消失在风雪中。老夫那时不明白，明明老夫什么都没做成，老者为何向我道谢，又为什么拒绝了老夫的帮助。直到第二天老夫看到了他死在雪地里被野狗啃食的尸体。老夫那时候才明白了什么叫宁做百夫长，胜做一书生，老夫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才能读出书中的浩然正气，老夫只想马上提起刀子架在那些狗大户的脖子上让他们做个好人。

曹老头苦涩地笑着，“然后老夫开始拿起刀，所幸老夫还算有点天赋，慢慢地老夫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能打过我了，从那时候起，老夫的眼睛好像就被血给染红了，坏人杀，好人也杀，听话的杀，不听话的也杀，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曹老头的声音开始颤抖。

“那时候江湖上送了老夫一个外号，人屠，老夫沉迷于力量给自己带来的快感，已经忘却了自己为什么拿起手里的刀子。直到那位大人把刀架在老夫脖子上的时候老夫才幡然醒悟，老夫想补救，想为天下苍生做出自己的弥补，于是老夫在那位大人的面前跪着亲手把眼睛毁掉求他饶我一命。

在裴渔听得正起劲的时候曹老头截住了话头。

“曹老头，你这么厉害啊，人屠啊，快快，接着说，听得正起劲呢。裴渔兴奋地鼓掌，但是话刚出口裴渔就开始后悔，在自己身后的可是杀人魔王啊，在他面前耍嘴皮子自己是活腻歪了。

“老夫已经念佛二十年。曹老头知道裴渔在想什么，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开始转换话题，“近日读书可曾有感悟？

裴渔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没有我知道的那么简单。

曹老头点点头，“你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我就一山里野孩子，有什么不简单的。裴渔满脸疑惑。

“你认为最厉害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曹老头只是笑笑，开口转移话题。

裴渔闻言想到了曹老头小时候带自己在山林里轻松捏死一只豹子精的场面。

于是裴渔脱口而出：“跟曹老头你这样的。

曹老头笑了笑，回忆着脑海里的画面喃喃道：“有人日行千里不显疲态，也有人独身能挡千军万马，有人一声怒喝能使河流倒灌，也有人出行时天上仙人退避三舍。

“这些，还是人吗？裴渔眼神迷离，他已经在脑袋里想象出了那种震撼的画面。

“有一个境界就是用来形容这些人的。曹老头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陆地神仙。陆地神仙之下还有伪仙，人仙。

“那曹老头你是什么境界，也是个什么什么仙吧？裴渔眼中冒出兴奋的光。

“我？曹老头自嘲地笑了一声，“将死之人什么境界免不了变成一抔黄土。

裴渔眼中的兴奋变成失望然后又兴奋起来，“那我呢？我现在怎么样，今天我可是能跟那个老虎精打平手！

曹老头敲了敲裴渔的脑袋，“小鱼儿，你不过是一个三境武夫罢了。

裴渔掰了掰手指头，“啊，原来我这么弱，这个境界不会一共有十个吧？

曹老头点点头，“武夫、书生、道士、和尚都有十个境界，武夫十境后为天人、书生修天命、道士身羽化、和尚抗业果，再往上便是人仙。

裴渔点点头，脑子里想象着自己飞来飞去的样子。

曹老头戳了戳快要流出口水来的裴渔，“从今天起，读书练刀每日不落，在我死前，不准出山。

裴渔刚准备大叫就被曹老头拎着脖子丢到屋外，“今夜挥刀一万次。

大周，顺天城。

皇宫里的烛光明灭不定，满头白发的袁昌阴冷地看着跪在身前的黑衣人。

“陛下，前朝皇后和太子的踪迹还未曾发现。

袁昌猛地把身前桌案掀翻在地，张牙舞爪地尖叫：“多少年了，朕给了你们多少年！一个妇人一个孩子都找不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他们死了，朕也要看到他们的尸体！抬头看朕，告诉朕到底能不能办得到！

黑衣人顿时大汗淋漓，头贴地一动不动，高声喊道：“卑职必不负陛下所托！

袁昌听了黑衣人的回答之后还是觉得不解气，蓄满力气一脚把黑衣人踹到宫殿外。

黑衣人的骨碎声在深夜幽深的宫殿中异常清脆。

突然，袁昌像被电击中一样瘫坐在地，似乎刚才的一脚已经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袁昌猛烈地喘着气，突然止不住地咳嗽起来，星星点点的血花从指尖冒出来。

宫殿厚重的帷幔慢慢被推开，一个身穿凤袍的高贵女人端着一碗汤药向瘫坐着的袁昌走过来。

“何事让陛下如此生气？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袁昌用手撑着地艰难支起身子，喘着粗气看着宫殿外，却没看女人一眼。

“怒极伤身，有废物杀了便是，陛下可千万要保重龙体。高贵女人笑吟吟地把汤药放在袁昌身前。

“你敢！袁昌怒目圆睁地看着面前笑吟吟给自己整理衣服的女人。

“臣妾只是说说而已，陛下可不要当真。

“恶妇！袁昌恶狠狠地瞪着女人。

“陛下可需用药？这是臣妾刚从御医处讨来的，应该是对陛下的身体有好处。女人丝毫不惧对上袁昌的眼睛。

袁昌一巴掌抽碎面前盛药的汤盏，“恶妇也想害朕？

女人依然笑吟吟地跟袁昌对视，“臣妾可不敢。

“扶朕起来，朕要回寝宫！今日发生的事情…

女人慢慢行礼，“臣妾自然守口如瓶。

大周都城的风当然吹不到那个偏远的小渔村，村民们才不会好奇遥远天边的奇怪动荡。

那个几年都足不出户的瞎子竟然出门了，反而现在很难见到小鱼儿白白净净的身影了。

木屋外传来软绵挥刀声，曹老头不出去看就知道那小子又在偷懒。

木屋关门声轻轻，少年惨叫声高亢。

“曹老头，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