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扶桑：家门口的山海经

第2章 白民之劫（2）

那些外面飞来的碎石，正齐齐地朝着其中一波人袭去，只见众人身影跃动，听得呼喝之声此起彼伏。

那女子所处却正在众人的头顶上空，她向下扫了一眼，随即纤腰一拧，向旁边翻了下去，轻飘飘地落在一块巨石后面。探头看去，与人群相距甚远，再加上两边正相斗，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这两边的人，一边以先前那挥杖御石的“大长老为首。只见他的左右还各站着一位白发长衫的老者，这两人一高一矮，正舞着手中石杖，一个速度极快，一个却是极慢，只听“嗤嗤声响，御着漫天碎石向那对面阵中砸去。

他们身后站着数百人众，尽是白身披发，衣着朴素。众人紧挨在一起，刀剑出鞘，棍锤横立，有的面露惧色，有的满是愤怒。而前面那大长老却是一动不动，只是凝神盯着对面阵中，那赤膊的中年壮汉持巨锤站在其身旁。

再看那另一边的人，形貌极是古怪，每个人都只有单手单脚，有的左手左脚，有的右手右脚，亦有右手左脚的，更奇的是他们的手肘与膝关节，竟是反长着的！

这些人个个短发劲装，面目粗犷，各自胸前围着一排竹筒似的管道。他们虽只有半边手脚，移动却十分迅捷，散开来了上下翻身腾跃，躲避着空中的飞石。

在这帮人的头顶，悬浮着七八个半透明的长方体牢笼，发出一阵阵灰黄色的微光，每一个牢笼里面都关着一只异兽。

这些异兽面如狐狸，却比狐狸大得多，四足和双耳棕黑，身上体毛甚长，从脖颈处的淡黄色到尾部渐渐转为鲜红色，每一只背上都生着两根金黄色的弧形长角，角上显出一圈圈横纹，如竹节一般。它们被困在笼中并不挣扎，有飞石穿过牢笼砸中它们的身体，也都是动也不动，只是个个咬着牙齿瞪着下面众人。

再向上看去，半空当中还有数十人，这些人手脚齐全，装束也比那些半身人华丽得多，有的踏着飞剑，有的踩着圆盘，都是在御物而行。飞石击来，他们也不躲避，只是持剑格挡，或是用掌力护身，显得游刃有余。

此时下面那些半身人，有的被飞石砸中，或口吐鲜血，或手脚断裂，惨呼不断。有行动快捷躲得过飞石的，也只是来回窜动，对着那白身人大呼小叫，却也不敢往那三位老者处突进。

只见这半身人群当中有一人，身材高大，体格雄健，站在一块大石上面，对往来飞石全然不顾，大叫：

“姓销的！你们这么打，是要把乘黄也砸死吗？！

对面那大长老“哼了一声，长杖一顿，怒道：

“我白民与你柔利国从无往来，你们无缘无故突施毒手，擒我乘黄，屠我百姓！今日我举国上下齐心御敌，有所损伤也在所不惜！

他话音虽不高，但声音随着石阵传将过去，却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柔利国人冷笑一声，大声道：

“把余下的乘黄尽数交出来，我们便不再与你们为难！

这边白民人都是满脸愤恨，向对阵不断怒骂，但气势难掩惧意，大家也是慢慢地不断往中圈挨近。原来那白民人群中央，不仅有妇女老弱，还护着十余只异兽，样貌与那些牢笼中的相同，便是那柔利人口中要抓的“乘黄了。

只听那白民大长老道愤然道：

“你们只听得传言说‘乘黄乘之寿二千岁’，却不知我白民乃天帝后裔，子民生长原就极缓，百岁仅为孩提，六百岁则为少年，千余岁方得为人父母，然其寿命长短，实则与乘黄毫无关系！你们这几日擒去的乘黄，可有让你们‘增寿’么？现下又来抢夺，就算得手，又有何用！

那柔利国众人听得此话，有的正躲避飞石也无暇思索，有的向那牢笼中的乘黄看去，面露猜疑之色。

旁边一人在那高大的柔利国人身边小声道：

“将军，这护山石阵厉害得紧，强攻过去只怕……眼下我们已捉得这许多只，不如就此……

只听那“将军喝道：

“住口！若是我们少捉了一只，那位大人他，他一定……

他说这话语气甚是威严，却似带着无奈和惧意。突然他单足一蹬，向那三位老者直窜过去，边叫道：

“先破石阵，再捉乘黄！

只见他胸口的圆筒中突然“嘭嘭嘭嘭四声响，红色灵光闪处，生出四团红黑色的烟云来，随即向前急射而出。这烟云遇上前方的飞石，闪烁了一下便轰然爆炸，顿时火光四溅，烟灰弥漫。

这一炸从石阵当中炸出一个断口，那将军从烟火中窜将出来，伸手朝中间的白民大长老抓去。

突然一尊巨石从旁砸到，正是那护卫在侧的精壮大汉。

那将军身处半空，忽地收手翻身，仰面一脚蹬在那巨锤上。只听一声闷响，石锤连带着他的身体砸落在地，只见他单手撑地，单脚蹬石，竟是硬生生接下了这一锤。

那壮汉双手抡起石锤，又是一击。

那将军冷笑一声，胸口又是“嘭嘭两声响，随即向后急跃退回。

壮汉的这一锤便是击在两团烟云之上，“轰轰声下，石锤炸裂震飞脱手，赤膊的上身顿时鲜血淋漓。

此时柔利国阵中有几个身手矫捷的上来帮手，但刚一跃出，便被那一高一矮的白民老者御石逼退。

那白民大长老一直不动声色，此时突然猛地横挥一杖，只见杖头蓝光闪烁，七八支半透明的石箭凭空生出，带着悠悠蓝光朝那将军击去，将他头手身脚都笼罩在内。空中附近的碎石也猛然震动，随着这些石箭一齐袭来。

那将军急忙伏地，往旁边一滚，虽被几块碎石打中，却未碰到石箭。他身后的两人则被石箭穿胸而过，身上不见伤口，却是立时倒地毙命了。只见那石箭不论是击着人、地面或岩石，均是一穿而过，不带一点声响和迟滞，更有的径直穿透整个岛屿后向天边飞去。

见到这一击，柔利国人都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只听道那长老道：

“虽不知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阵眼所在，但护山神阵乃我天帝所赐，岂是你们能破的！

此时那高的老者舞动手杖，空中的碎石均聚集在柔利国人头顶上空。随即那矮的老者将手杖稍向下一压，漫天碎石便开始不住抖动，正是蓄势待发。

那大长老双手握紧长杖杖头，口中默念了两声，而后将杖缓缓往前推去。万千尖利的碎石顿时都泛出了青蓝色的光焰，其势便要散射下来。

下方的柔利国人四下惊跃，却又无处可避。那些在高处御物飞行的华服之士也都面露惧色，一时不知所措。

那一高一矮的两位老者齐声喝道：

“放了乘黄，可饶你们性命！

便在此时，高空之中突然一声巨响，接着岛上也似地震一般剧烈晃动，转瞬之间，半空中的碎石竟都失去了法力，尽数散落在地，而高空那一圈半透明的白色光壁也消失不见了。

四下人众一时都没了主意。

突听那柔利国将军哈哈大笑道：

“你家的神阵，我们破不了，却是要神来破的！

那高矮老者急舞石杖，试图重启阵法，但这回却是空空如也，一点动静都掀不起来了。

三位老者膛目结舌，呆在原地。大长老颤声道：

“神阵……神阵被破了？

白民人众也是尽皆失色，柔利国人则亢奋起来，发一声喊，前面的几人已跃出攻来。这些人身上的圆筒也是“嘭嘭嘭声响，又打出了数十团红黑色烟云，只是比那将军的要逊色一些。

那些烟云正朝众人袭来，忽地白民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啸，跃出一只体型巨大的乘黄来。这乘黄体态异常雄健，足有三个成人大小，眉心长着三团火焰般的红毛，脖颈下面白须飘飘，目光锐利威风凛凛，正是那众多乘黄的首领。

这乘黄一低头，背上两只巨大的金角突然嗡嗡作响，一阵声波传将开去，竟将那些红黑烟云都定在了原地，好似冻结了一般。

那大长老见此情形，立刻将长杖猛地顿在地面，只见一圈蓝光高速散过，所触及的烟云一齐爆炸开来。

这些烟云倒是离柔利人众更近一些，这一爆直把他们自己炸得东倒西歪，死伤一片。

白民阵中那持巨锤的大汉带伤跃出，引着几十位精壮的白民男子持棍棒刀剑朝柔利国阵中扑去。那柔利将军先前躲在一块岩石后面，没有被炸伤，此时见战局混乱，而己方的得意招数又莫名其妙被反制，不敢轻易施展，一时也不知是该战还是该退。

便在此刻，高空当中一个黑影窜将下来，如魅如电直闪到三位白民老者头顶。众人还未及反应，忽地一团黑色物体从那黑影身上飞出，从下向前划了道弧线，朝大长老直击过去。

大长老惊骇之下举杖挡架，杖尖触及到对方，竟似以卵击石，那杖头的兽首石雕顿时碎裂，石杖也跟着“喀的一声断为两截。

随后那大长老竟似被禁锢了一般，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物体冲向自己。这一击正中他前胸，他仰面飞跌出去，直砸在后面的白民人众身上方才落下，口吐鲜血，躺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