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儿外传

第9章 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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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又过了一年。这天早上，冒儿没去鸡公山，去了更远的罗汉山。罗汉山离钱庄约有三公里。小时候，他听奶奶说过那山很大，长很多名贵药材，如天麻、山茱萸、细辛、苍耳、白茅……十余种。因为常有豺狼和野猪出没，没人敢去采药。后来，经打听，在乌龙镇收购药材的掌柜也给他证实了这些，还说有不少人因此被狼吃了；也正是这样，冒儿也不敢贸然前去。如今鸡公山因采药的人多，药材已经难觅，决定去罗汉山试一试，说不定运气好，没遇到豺狼，还采到了大量名贵药材。为了安全起见，他还带上了一把匕首，这是他爹钱画留下来的。多少年过去了，居然没生锈，依然亮光闪闪、锋利无比。

一个时辰不到，冒儿就来到了罗汉山脚下。

果然名不虚传，罗汉山庄严威武，让人望而生畏，它由五个高耸云天的山峰组成，像五个身披绿色服饰的罗汉盘腿打坐，高声阔谈；山上树木葱郁、烟云回绕、溪流直下，鸟鸣不断，让人恍惚置身仙境，让冒儿惊叹不已，他想如果谁在这山上生活，怕是可以活到千岁吧。

冒儿没有沿那条小路上去，而是单独开辟新路，朝没人走过的地方去。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更多的药材。不是有句话叫作：无人走过的地方有芳草吗！

山林树木繁杂，品种很多，冒儿也认识不了几棵。只见这些树大的粗如磨盘，小的细如拇指，参差不齐地由山脚朝山顶上延伸而去；树下也长满奇花异草，清香入鼻，沁人心脾。

很快地，冒儿就采到不少益母草、何首乌、紫花地丁……让他更为惊喜的是，虽然越往上越危险，但是更珍贵的药材也越多，不一会儿，他又采到不少苍耳、白茅、天麻……到了太阳西下时，他已经采到了满满一筐药材。他用一块黑布将药材盖住，在一棵大树下稍稍歇了一会儿，正准备下山时，突然听见“嗷！的一声长嗥，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立着一只小狼，它正定定地望着他，嘴巴张开着，舌头伸出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眼里放出蓝幽幽的光芒，令人毛骨悚然。

这一下子，惊得冒儿背脊发凉，额上冷汗涔涔。他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一旦他转身跑，这小狼必会追赶过来。这是奶奶曾告诉他的，越是处于危险时，越不能慌张，越慌张越会出错，他觉得这话也适用于对付眼前的小狼，便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从腰间取出那把匕首，指向那小狼，朝它大吼一声，作出要奔过去的姿势，没想到这招还真见效，那小狼愣了一下，转身朝那边山头奔去，冒儿终于吁一口气，背上箩筐，急匆匆地朝山下奔去。

直到走到了山下的小路上，他终于放松下来，不由地暗暗地叹了声：“唉，幸亏是一只小狼，要是大狼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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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不久，突然听见有人唱歌，嗓音甜美细润，婉转悦耳。抬头一看，只见前面不远处的田埂上，有个年轻的姑娘肩膀上扛着铁锹，边唱歌便朝他走过来；她显然没有看见冒儿，一直低头走路，唱得那么自然，那么动听，让人心醉神迷！

她穿着朴素，容貌清秀，体态婀娜，脚步轻盈，是一个有着天然风韵的十六七岁的姑娘。冒儿在钱庄还未见过这么美丽可爱的姑娘，不禁痴痴地望着姑娘走来，忘了让路，直到姑娘走到他面前，两人差点撞个满怀，吓得她惊叫一声，花容失色，歌声戛然而止，又连连后退数步……冒儿这才惊醒过来，忙红着脸跟姑娘道歉、让道。

姑娘这时停下脚步，瑞瑞不安地打量了冒儿一下，发现他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美青年，不像个坏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见姑娘望着他一声不吭，冒儿以为她生气了，又再次跟她解释自己不是坏人，是刚刚采药下山来的。

看见冒儿一脸窘相，姑娘这才忍不住地噗嗤一笑：“你胆儿可真大，这山上有狼，你也敢去采药？

冒儿本想告诉她，刚才他看见了狼，但被他吓跑了。想了想，还是说：“我运气好，今天没撞着狼，不过我也不怕，我有匕首。说着，他朝姑娘指了指插在腰间的匕首。

姑娘瞥了匕首一眼，又摇摇头说：“那有什么用？几年前，我们庄有人拿了锄头也被狼咬死了。

听了姑娘的话，冒儿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说：“以后我不来了。其实他心里也真不敢来了。听了他的话，姑娘走过他身边，又回头说了句：“没有两三人结伴，最好不要去罗汉山。

冒儿扫了朝四周扫了一眼，见有几个小村庄，便问姑娘是那个村庄人。姑娘朝西边村口有一棵大树的村庄指了指说：“就是那村庄。但很快她又警觉地问他干嘛要问这些。冒儿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姑娘眨了眨眼，又问冒儿：“你是那村庄的，我咋没见过？

“钱庄。冒儿告诉她。

姑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嗯，听说过。好像还有个曾在朝廷做官的人家。

“没错，是有这户人家，不过他家现在没人做官。冒儿说。

望着姑娘那张俊美秀气的脸儿，冒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爱意，他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王蝶儿。姑娘答。

“这名字真好听。冒儿说。

“你叫什么名字？姑娘又问他。

“冒儿——钱冒儿。他答。

“这名字很奇怪，又土得掉渣，你爹咋给你取这个名字？他没念过书？姑娘微笑着问。

“我也不知道。冒儿笑了笑说。他没有说奶奶给他取的真名，他更喜欢这个乳名。然后，又聊了几句，两人相互说了句“再见后，这才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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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时，天色暗下来了，冒儿把药材清洗好后，又按种类分好，再搬来梯子，在屋顶上放一只簸箕，把这些药材放在簸箕里均匀地铺开，待晒几天它干燥后，才可以拿去药店出售。每次采药归来，这是他必先做的工作程序。

弄好这一切后，他又想起了王蝶儿，她那俊俏的面容，动听的歌声，又不断地出现在他面前。心里升起一种甜蜜的感觉，便有了想再见到她的欲望。他决定明天再去那路上看看，如果她在，他决定告诉他喜欢她，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她也喜欢自己。

第二天一早，冒儿没有带上采药的工具和其他设备，只带了干粮和水就出门了，他没打算也不敢再去罗汉山采药。他是特意要去见让他魂牵梦绕的姑娘。

当冒儿来到他与王蝶儿相遇的地方，让他没想到的是，一直等到天快黑下来了，也没见到王蝶儿，只好带着深深的怅惘回来了。

但是冒儿不甘心，在后来的几天里，他还是去了，仍没见着王蝶儿，更没听到她的歌声。他很想去她村庄去找她，但又怕被人家笑话，会把他当神经病，毕竟他们只见过一面。弄不好，还会被她家人把他当坏人送进衙门。也许他们注定这辈子只有一面之缘吧。此后，他只好把对王蝶儿的思念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日子就这样在一复一日的平淡中过去了，王蝶儿也慢慢地从冒儿的记忆中消失了。一转眼又到了冬天，这天冒儿正准备去山上砍树，因为乌龙镇有个家具制作铺有不少木材都是冒儿提供的。没想到有个人的来访打消了他的计划，他更没想到这个人的到来，会影响了他的一生，因为他的要求，也间接给了他一段痛苦不堪的回忆，在后来相当长的时间里，让他变得秃废、怎么也无法振作起来，几乎毁掉了他。

这个人就汤木木，当冒儿一见到汤木木时，让他暗暗地感到吃惊，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年轻人，不再是当年钱府那个胆小羞涩的少年，已经长得非常敦实的矮个青年。

“冒儿哥，数年不见，你还是那么英俊。汤木木一走进屋，便朝冒儿咧嘴大笑道。

“你变化太大了，我几乎快认不出你了。冒儿回道。他知道汤木木一定是有什么事找他，可他实在也想不出他有什么事找自己。他可是无钱无权，虽是钱金义的养子，也不在钱府生活，只挂个名而已。而且，他从来也没想过借他的影响来给自己谋好处，钱金义曾告诉他，可以帮他在乌龙镇谋点事干，也可以让他在钱府管理那些仆人和长工。但都被他拒绝了。

“冒儿兄，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事相求。汤木木开门见山地说。

“我知道，没事你也不会来找我！说吧，是什么事？冒儿笑了笑说。

“也不能这么说，我怕你太忙，一直不敢登门打扰。汤木木哈哈一笑道。

“我是说着玩的。你也有你生活，哪有那么多闲时间来我这呢。冒儿也笑道。

“我想请你替我去相亲。汤木木这才告诉冒儿。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让我替你去相亲？这事我不干。冒儿很快地拒绝了他。

见冒儿拒绝了，汤木木急了，“冒儿哥，你是知道的，凭我这三短身材，这辈子也讨不到婆娘，你必须要帮我一下，难道你愿意看着昔日的好兄弟打一辈子光棍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我替你去相亲，这不是欺骗人家吗？这事我不干。冒儿摇摇头说。

“冒儿兄，这种情况也不是现在才有的，在中国有几千年了，虽说这样也让不少女人最终因不满自己的男人而自杀了，可是大都数人还是活下来了，还生活得很好。汤木木仍不甘心地说。

“但我做不到，那些自杀的女人就是因为被骗了才自杀，如果有个女人因为我的原因而自杀，我怕是这一辈子也不得安心。冒儿说。

“我保证不会让女人自杀，我还要万分疼爱她，让她感到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给她带来幸福。汤木木发誓道。

“如果她不爱你，不但她不幸福，你也不幸福。冒儿又摇摇头说。

“我幸不幸福无所谓，但我不想一辈子打光棍，我要传宗接代，不想愧对祖先，更对不起爹娘生养了我。汤木木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冒儿哥，你就帮我一次吧，除了你不会有人帮我了，而且就算人家愿意，怕是也没作用 。

“我都还没找婆娘，你急什么？你比我还小几岁呢。冒儿没好气地说。

“没办法，我爹娘也催得紧，说人家也抱孙子了。汤木木撒了个谎。

“唉，你这是把我往失德的路上推，让我去害人？——想了想，冒儿便叹了声说。

见状，汤木木露出满脸惊喜之色，“这么说，你答应了。他高兴地说。

“说吧，是哪里的姑娘。冒儿不耐烦地说。如果不是汤木木提到他爹娘，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他，去干这与道德相悖的事情。

汤木木这才告诉他，他已经找好了媒婆。媒婆怕女方看不上他，就让人他找个人顶替，按当地的风俗，虽然婚前不许见面，但那些姑娘都会从闺房的门缝里观察男方。一旦看不中，就会死活也不肯嫁给他。即便最终在父母压力之下嫁了，余生也是在打吵中度过，有些姑娘为此自寻短见。可婚姻十有八九不如意，大多人还是在隐忍中将就着过下去。活着比什么都好。

汤木木还告诉冒儿，他们是在乌龙镇一家铺子里相遇，但未说过话，可他却对她一见钟情，几乎茶饭不思。后来他想办法打听到了那姑娘的村庄，也知道她叫潘兰兰，便请了庄里一老媒婆，这老媒婆一听，便拒绝了，因为她妹妹就嫁潘庄，她也见过潘兰兰，知道她肯定看不上汤木木，像天上的凤凰和地下的猪一样，他们之间的差别太大。

见老媒婆不肯给他做媒，汤木木便拿出五两银子作为喜钱，并许诺若事情办成，会再给她十两银子，这可是当地最高的喜钱。老媒婆在心里掂量了半天，还是同意了，只是叮嘱他若事情办成了，一定要善待那姑娘，她做了大半辈子媒婆，凑成了几十对，获得一致好评，可不能栽在他手里，毁了她声誉；又说如果是其他姑娘，她的把握大些，但这个潘兰兰她一点把握也没有，除非他能找个跟她般配的人替他去相亲，也许能办成。

听了老媒婆的话，汤木木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冒儿。在钱庄也只有冒儿最合适，他长得如此俊美，没哪个姑娘不喜欢。便打定主意来找冒儿帮忙。

当然，在来之前，汤木木把他的想法也告诉了汤忠夫妇，他爹马上阻止他，说你不能去坑人家，这是要两厢情愿的事；娘也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她说花配花，柳配柳，儿子你配不上那姑娘，日后还是另找一个吧。

可汤木木表示非潘兰兰不娶，否则，他宁愿终身打光棍。见儿子如此执拗，不听劝说，他们骂了他一顿后，也只好由着他。再说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他们夫妇也是这么过来的。当初汤忠也找了个美男子替他相亲，等到进了洞房花烛夜，婆娘见是个大粗脸汉子，不是那小白脸，便哭哭啼啼寻死觅活，折腾了好些日子，最后还不是一起过。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也没吵过几次架，感情很深。两夫妻过日子还是要靠感情，不是脸皮，再美的脸皮也会老去，也会丑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