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淮扬意

淮扬意第17章 汴京之行在线免费阅读

晚秋时节，清晨的雾气还未消散，官道上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两匹高大的马匹，两个矫健的身影，如旋风一般急驰而过。

前方隐隐显出城郭模糊的轮廓，此时的城郭弥漫在浅浅的雾气中，犹如仙境，只是城墙上金兵的三角幡旗分外的刺眼。

就见前面的男子“吁的一声勒住了缰绳，马抬起前蹄“咴咴的嘶鸣，震的官道两旁树上残存的枯叶纷纷坠落，挺拔的英姿稳稳立于马上。

“楚瑜，怎么不走了？后面的女子催马上前。

男子侧过身，待女子近到跟前，指着远处的城郭，“这里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来过。

“楚瑜，我们经过的城池不止这一座，前后加起来不说百座，起码有几十座，每到一处，你都说似曾相识，莫不是你都曾经来过？

男子没有做声，只是痴痴的看着前方的都城，似在沉思，随后他加紧马肚，打马缓缓的朝着城郭而去。

路边的草叶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寒霜，马蹄的嘚嘚声惊扰了草丛中的野鸡，惊慌的扑棱着翅膀朝旁边的林子里跑去。

楚瑜放慢了前行的速度，城墙上的幡旗让他想到了什么。

他翻身下马，拉着马来到路旁一棵大树下，解下羊皮水囊，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站起身，踏着杂草夹道的甬道往一片残破的房屋走去。

一阵冷风吹过，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荒凉，残垣断壁间的蛛网在冷风中随风飘荡。

昔日的家园早已变的残破不堪，昏暗的天空和此时老树上的几只乌鸦发出的“呱呱声，更显出一片凄凉。

楚瑜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的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头。

“南清，我们去周围走走，天黑再进城。

南清犹疑的看看楚瑜，没有做声，跟着他走向马匹，两人默默的骑上马往右边冒出缕缕炊烟的方向而去。

傍晚时分，成群的寒鸦从头顶掠过，通往汴京城的甬道外，两个身着侠客装扮的青年男女出现在城门外。

男子身着一身白衣，剑眉俊目，绝佳的面容上挂着一丝冷峻，长发用一根发带束于脑后，全身散发着跟他剑一样冰冷的气质。

女子头戴斗笠，长发别在斗笠里，绝美的俏脸英姿勃发，一身利落的紫色短装，深邃的眼底目光犀利，清冷的气质一览无余。

故时侠客仗剑行天下，守门金兵见怪不怪，仔细检查盘问后，两人走入暮色融融的汴京城。

城内已不似以往的繁华热闹，到处都有倒塌的房屋，缺了角的屋檐，斑驳的墙壁。

来往的行人有些留了金人的发型，有的穿着金人的服饰，人们的脸上不见了往日的笑容，每个人都步履匆匆，整个城池留给楚瑜的是压抑沉闷。

街上随处可见金兵横冲直撞，随意抢拿街头小贩的物品，随后得意的扬长而去。

这时从对面过来一排用绳索牵连的年轻女子，个个愁容满面，低声的抽泣，旁边押解的金兵脸上露出淫邪的目光看着这些女子。

一个小男孩跑向对面，摔倒在金兵面前，金兵冲着男孩挥了挥手中的钢刀，吓的小男孩尿了裤子，坐在地上“哇哇的大哭。

一个金兵走过来，抓着小男孩的衣领，把他摔在地上。

侠客装扮的女子咬咬牙，捏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嘎嘎的脆响。

“南清，准备动手，往前跑拐进巷子里。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的剑一起出窍，最后一丝晚霞打在剑身，金光闪闪， 转眼，众人还不知怎么回事，六名押解的金兵齐齐倒地，全是胸部中剑，胸前似开了一朵梅花。

随即，困扰女子的绳索也断开，她们挣脱开来，惊慌失措四下奔命。

楚瑜抱起小男孩，迅速把他放在街边，招呼南清，两人一起往前面的巷口飞奔而去。

俩人跑到巷口，极速进入明暗交替的巷子里。身后响起了金兵的牛角号声，久久回荡在京都的上空。

进入小巷深处，灯光越发暗淡。

“楚瑜，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巷道？现在我们要去哪？

“不知道，就感觉这里会有。

出了巷口，两人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脚步，楚瑜站在路口，似乎在辨别着方向。

他们穿过了整个南街，来到一处宅院外，他迟疑了一下，叩响了门环。

不一会从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男声，“谁呀？随着大门打开，探出一个脑袋 ，当他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妈呀！来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来人。

“秦、秦、秦将军！莫不是魂魄回了！

楚瑜和南清急忙闪身径直走进宅院，楚瑜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人，若有所思。

“这里是哪里，你认识我吗？

“我叫来福，和钟伯留在汴梁看家护院，这里是秦府，你忘了？

楚瑜犹疑的看着来福，又看看四周，摇摇头。

“来福，是谁呀？

“钟伯，你快来看看！来福三步并作两步拉着钟伯来到楚瑜面前。

钟伯揉揉惺忪的双眼，就着昏暗的灯光，眯缝着眼睛凑到楚瑜面前，要看个仔细。

待看清楚瑜的面容后，吓得脸色都变了，人直往后倒，来福及时扶住了他。

楚瑜也上前，搀扶着钟伯回到正屋坐下。

钟伯又仔仔细细的看着楚瑜，“你真的是秦将军！前阵，有消息传回，说是秦大将军和你战死边关，老夫人不日就要回汴京。

“楚瑜，你恢复记忆了！不然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南清说道。

“其实，我并不认识来福和钟伯，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家，我只是凭着感觉出了那个巷子后，信步来到这里

南清疑惑的看着他，来福和钟伯更是不谙此事如何这般巧合，冥冥之中楚瑜就走到了家门口。

“你们稍坐，我这就去叫老婆子准备饭食。

钟伯急忙走到后厨，人还没到，就冲着里面大声吆喝，正在灶台忙活的钟大娘此时正在烙大饼。

“老婆子，把前日我让你收起的那块腌獐子和野鹅拿出来做上。

“死老头子，不过日子了，明个再做，今日吃饼，面片汤。

边关危情

钟大娘用围裙擦擦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嗔怪的看着匆匆走近的钟伯。

“老婆子，有贵客！你只管拿出来做，一会就知道是谁了。钟伯神秘的嘿嘿笑着冲钟大娘招招手。

钟大娘狐疑的瞅瞅钟伯，撇撇嘴，“不就是前日来访的舅爷嘛，他常来的，不用这么客气，我还准备给老夫人留着呢！

金兵占领汴京后，加上连年的雪灾城里闹饥荒，野味就更加是个稀罕物，金兵还随时征粮，征不到就抢，弄得家家鸡犬不宁。

听说不日老夫人要回汴京，这点野味还是钟伯托乡下的亲戚花了好些银子从猎户那里得到，又通过运送大粪的粪车带进府里。

前些天，舅爷来府里小坐，钟大娘才舍得做了点獐子肉给他们下酒，两筷子就没了。

“不是舅爷，是、是……你甭问这么多，叫你做你就做，干煎獐子，再做个清蒸野鹅，这个你最拿手！

钟大娘干脆利索的拿出獐子肉，切开一半，又把野鹅拿出，切成两半，正要把另一半收起。

“ 都做了，今天高兴，让来福他们都打打牙祭。

钟大娘在后厨忙碌起来，两刻钟的功夫，一大盘干煎獐子，蒸好的野鹅用两个敞口的大碗盛装，一摞大饼，大盆面片汤，一一上齐。

钟大娘站在饭厅门口，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贵客，能让老头子下血本。

钟伯走在前，冲钟大娘指指身后，钟大娘走下台阶，扒开钟伯看向他身后。

“你、你……钟大娘张着嘴说不出话，吃惊地看着楚瑜，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是官人回来了，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变成了惊吓，别怪我，老婆子！钟伯象征性的照着脸上一个巴掌。

“当真是官人回来了？

“钟大娘，是秦将军回来了。

钟大娘喜极而泣，拉着楚瑜的手，让他坐在正位，楚瑜有些拘谨，毕竟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他面前的都是陌生的面孔。

这时，在后院喂马，值守的顺子几人也随即来到饭厅，众人齐齐跪拜在楚瑜面前。

“秦将军，欢迎回家！

楚瑜走过来扶起众人，招呼大家落座，众人的眼中全都噙满泪水。

“这是沈南清，我的救命恩人，又陪我走遍大宋疆土，是她鼓励我回到汴京，目前我还没有恢复记忆，我想假以时日，我会回来的，你们还是叫我楚瑜吧！

说完，他端起酒杯，示意众人，先干为敬。

饭后，除了两名值守人员，其余的全部围坐在楚瑜身边，听南清讲述救助楚瑜的经过。

“我们是西北莫陕曲岭山上的猎户，仲冬时节，那天我和爹爹上山打猎，冬日里的野物不好打，鬼精着呢！我们在山间转了一个时辰，只打到了几只山鸡。

南清呷了一口茶，一双漆黑的眸子柔情似水，她看向楚瑜，她的眼神有向往也有崇拜。

楚瑜迎上他的目光，嘴边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南清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她的脸微微一红，躲避着楚瑜的目光。

“我和爹爹正准备收工回家，突然看到一只盘羊从面前一闪而过，我追逐着盘羊到了一个沟底，然后就看到了他！

“南清，那时的我，一定吓到了你。

“是，楚瑜紧闭双眼，战服已破烂不堪，尤其是面部那自左眼到嘴角的一道血红口子，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我惊呼一声，闭上眼睛不敢直视。

“我苏醒过来后，问我的剑在哪里，我又在哪里？

“当时，你的身边没有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身上残破的军服。我爹听到我的叫声，急跑忙过来，他趴在你的胸前，你还有呼吸。

众人都聚精会神的听南清讲述，钟大娘不时的抹着眼泪。

“大冷天，如果不赶紧把你弄回家，别说你这一身的伤，极寒的天气也会把你冻死。

“我爹把你翻过来，你脑后的的血块已冻成了冰块，爹说你可能伤到了脑子。说不定以后会是个傻子！这是我说的，我爹还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和爹轮换着把你背下曲岭，到了家我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我爹累的直翻白眼，喘个不停！

“小娘子，你和你爹都是大善人，菩萨保佑你和你爹长命百岁！

“老太婆，你能不能别说话？钟大爷一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

“楚瑜的伤太重了，我们猎户都懂得一点疗伤的方法，我爹懂点草药，除了自家有的，我每隔几天就要下山到集镇去抓药，一直过了二旬，他才苏醒！

“小娘子，那秦将军吃什么，光吃药不吃饭，怎么活？来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南清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朵根，羞红的脸在灯光的映射下，更加温婉动人。

这时，钟大娘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她忍住没再作声。

“一开始我们把饭食捣碎，掰开他的嘴用小勺喂，后来就喂不进去了，我爹没法，让我直接做成稀糊，我喂他！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再问的太详细，大家都感激的看着南清。

“我醒来后，不知在哪？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你的家里。

“楚瑜的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在我家呆了半年多，慢慢楚瑜恢复了体质，他想知道自己是谁，他想回家，我陪他从西北一路北上，这一年多我们都在路上。

众人一阵唏嘘，钟伯说：“你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还好你没有忘记家，你还是回到了家。

“那我爹和我娘呢，他们不在家吗？

迟疑了一下，钟伯红着眼圈道，“你爹不在了，你娘不日就要回到汴京，你就安心在家住下 ，等你娘回来。

这时，顺子急急忙忙跑进门，“钟伯，金兵出动了好些人，挨家挨户搜查，不知出了什么事，眼看着到跟前了！

楚瑜和南清“嚯的站起身，“是来找我们的，今天在街上杀了几个金兵，慌不择路这才一路走到家的。

这时，就听大门外吵吵嚷嚷，大门被擂的“咚咚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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